浮歩

【宗律】无尽解读



  文章前面可能有点忧郁,后面又莫名其妙鸡汤到喝不下....请务必不要殴打作者。


  太久没重温原著了估计bug有一大堆,请把不符合原著的都当作作者的私设(你tm


  有很多自己的思考。如果能认真看就太好了。不过如果想要轻松阅读的话,这篇文章恐怕不太适合><


希望有人愿意和我探讨文章

   @垩白没有生僻字 给这个人和高野政宗的迟到了好久的生贺......我真能鸽

  都可以接受的话就往下滑吧





    






    如果人生可以看作电影的话,我的人生、一定是场默片吧。


    这是彼时,嵯峨政宗的思考。他不爱说话,但内心其实总是充斥着很多心理活动。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图书馆的时候,还有睡觉之前,总是会想很多东西。思绪从今天班上发生的事发散到家里的事,再慢慢晃荡就自然的想到了人生哲理。因为觉得很难被理解,所以他不说。


    高三的生活很累,面对家里的事也一样。有时候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给他带来了更多烦恼。在极少有的父母关系缓和的间隙,他本应感到快乐,但学业上的压力却仿佛一下子变大了——比之前更加难以忍受。又是一瞬间,父母重新开始针锋相对,甚至谩骂不休,这种时候,学习上的压力好像已经无足轻重了,他更想逃离这个家——无论去到哪里,一头扎进书海也无所谓。


    嵯峨政宗被人贴上的标签是什么?他不知道。也可能是他不想知道。但他希望没有“聪明”两个字。其实是察觉到了的,在自己在数学课上边发呆边报出答案的时候,旁边的女孩子崇拜的目光。抑或是老师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比别人多一分的期许,还有在父母闹得最凶的那段时间班主任时不时的鼓励。可能也有过家访,但他不太清楚。


    其实他还是有自己的恐慌。


    他从小就在学习方面颇有天赋,现在他还能回忆起年幼时拿下第一名后父母赞许的目光。但是,为了保持住这份优势,更多的是泡在图书馆里的时间。他把这份时间均分,一般用来阅读,另一半则分给学习。因为外表和成绩,或许还有要加上比较高冷的性格,他收到过很多次告白。也跟不少人交往过,尽管结局总是不欢而散。


    没有投入真心的话,虽然过程可能不那么完美,但是结局却意外的不会让人伤感很久。他是这么想的。随后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像个在青春期伤痛中苦苦挣扎的少年。然后他摇摇头,赶走脑海中杂乱的念想,尽管知道它不易根除。


    他是在思绪最混乱的时候遇见织田律的。


    绿色眼睛。对方的外貌中,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那双眼睛。在发现这个自己的小跟踪狂后,他就留心观察过。那时他还没有太过在意过这个人,唯一的感觉就是觉得他很有意思。


    会因为一个对视脸红,同手同脚晕乎乎地走路,把自己看过的每一本书都借了一遍,在角落里边咬笔头边做笔记,还时不时小心翼翼的偷看一眼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的单相思胆小鬼。哪怕努力在掩饰,但那些努力都显得微不足道,毕竟当事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看起来像是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挫折的小鬼,他给人的感觉比白纸更白。嵯峨有时甚至替他感到惋惜,不知道他是怎么莫名其妙坠入爱河的,或者说他为每一个跟自己告白的人感到惋惜。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对方的一丝厌恶,他绝不想承认这份情绪中埋藏着嫉妒。


    笔在他手上起舞,尽管会打扰到思考,但他戒不掉这个习惯。就像他也抹不去家庭带给他的消极印象,如影随形的负面情绪时而贯穿他,贴着他的耳边低语,一次次的撕开伤口,让它无法自动愈合。*(自动)


    他的生命很少有光照进,如同悲剧的默片只需黑暗便能上演。他自诩为一个比较阴暗的人,那个孩子太过天真,以至于他想要按着他的肩膀,大声质问他这份幼稚得可笑的爱恋,告诉他他所不知道的东西。


    你凭什么靠近?你怎么能理解?你为什么沉沦?


    笔掉到了地上,晕开的红色墨水就像拉上的幕布,全场静默。






    


    


    会去救那只猫纯属偶然。他原想放着不管的,因为没有精力,这种事就应该留着散发着圣母光环的人去做。


    ......十分钟后,嵯峨圣母抱着猫进了家门。


    他很烦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放着不管。这只猫还老是让他想到一个人,和他挥之不去的那双眼睛。明明对方暂时还和自己没有交集,竟然也会去在意了,也真是奇怪。


    他最近总是走神,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到了那个人身上。具体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这种体验又该被称为什么呢?奇怪的事。如果说非要给他的感觉下个定义的话,就是在意和不在意的中间阶段,微妙而透明,就像那个悄悄注视着他的人所展现的。对方将身体藏在暗处,却掩不住注视他时明亮的眼波,水色在他眸中光润着流动,像翡翠里多揉了一缕碧色的光。










    “......因为我喜欢前辈。”


   他看着对方一脸“完了为什么我就这么说出来了的表情”,内心忍不住笑。但他表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甚至十分平静。


    “既然这样——”我早就认识你。他心中暗想,你知道吗?


    “那要不要试着和我交往?”


    天真的小鬼。


    他看着对方愣住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终于没忍住,绽开了一丝微笑。


    他没发觉这是一缕还算温和的微笑。他许久不曾这么笑了。


    对方也笑了,那那样明媚的微笑,让他居然在一瞬间产生了负疚感。


     一瞬间、一瞬间...?一瞬间。


    他们水到渠成地接吻。窗帘阻挡不了跃动着的闪闪金光,厚实的布料过滤更为出纯净的光芒。他那时还不知道这个人和自己的故事会贯穿他的一生,也不知道这个吻是无数故事的起笔,他不知道什么,或者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亲吻了面前的人而已,他不是洞窥世事的神明,又何以得知这将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因为不知道,所以勇敢。未来宽容地为少年们延伸出无数种可能。


 








    “你真是......”嵯峨政宗头疼得不行,指着草稿纸上工工整整的推论,“无论如何都不懂吗?”


    “对不起!”对方的道歉干脆利落,却也透露出满满的沮丧,“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想到这一步,但是老师直接跳过了,大家好像也都理解了......”


    那就去问同学啊。嵯峨真实对他感到无语,对方的话语却还在继续:“但是,如果大家都弄懂了的话,总感觉去问有点不太好意思啊......而且——”他低着头偷偷挪近一点,小声说:“我也想和前辈多相处一会......”


    嵯峨被这句话堵住了喉咙,一种不上不下的奇妙感觉,直球选手织田律比他想象的更不好对付,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内心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闷闷的,感动说不上,尴尬也没理由。他不由得为自己这种状态气恼起来,最后还是决定一股脑把错推到那家伙上。什么时候这家伙能改一改这种性格,跟我正常地谈恋爱就好了,他默默祈祷着,完全没发觉自己自然的把对方划进了自己的未来里,(他当然也不知道十年后的他会无数次想要穿越回来狂殴彼时许这个愿的自己。)对方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样的贴着他坐,只是仰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似乎正期待着自己的开口。


    他咳嗽几声来掩饰自己的走神,那我说最后一遍。他说,对方认真地点头。










    “今天我要先回去。”


    嵯峨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像凭空挪来的一块磐石,一下就挡住了少年期许的目光。太近了,他内心的警钟近日不断作响,他和织田律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以往这个时候,交往的对象都差不多要提出分手的要求了,理由无非就是“政宗君心里并没有我吧”这种俗套的理由。他一开始还对人的矫情嗤之以鼻,但随着这种场面的重复上演,他不由得也产生了怀疑。


  告白和回应都历历在目,偶尔的悸动也不是没有,大概是还少了点什么。或许是主动的关心、牵挂,可能也要考虑到对交往对象低落情绪的感同身受,以及对方可能所盼望的偶尔的奉献精神。(他只分析了对方的感受,潜意识里避开了自己的心情。)他习惯性的运用理科思维分析这道不算简单的人生题,或者说是语文的阅读理解——电光火石间,他愣住了,紧接着被莫名的情绪笼罩,铺天盖地而来的念想甚至没有给他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喘气。


    那是从五岁之后就没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感情,是孩童般的震惊和恐慌。


    我要如何写下我的答案呢?


    嵯峨政宗、我的手上——


    ......根本就没有笔啊。


    “那我也先走了。”少年清亮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让他的思绪从泥沼暂时中拔出,“前辈路上小心!”


    他无言的张口,声带拉伸仿佛无比艰难。缄默将他困住,而他安之若素。


    他们没有告别,或者说没有进行双方的告别,旦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留意到对方扭头时的眼神。


    就算他刚刚离去的步伐轻快而自由,就算他的笑容永远真诚而温暖,就算那双眼睛从过去到现在从来都是毫无保留地盛着不减的爱意。


    ——就算织田律一直在试图掩饰。


    还还是瞒不过嵯峨。因为他对于人的情绪实在敏感。只可惜这不是他异禀的天赋。


  他从来都没有忽视过,正如现在一般。他一直都看得见。他静静地伫立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那双总是荡漾着爱的绿色眼睛里,骤然浮起一抹受伤的神色,突兀异常却转瞬即逝,像睡眼朦胧的早起者费力攥住的一丝清醒。


  








    “我不需要这个啊。”


    嵯峨政宗颇有些无奈的看着对方执拗往他手里塞的礼袋,对方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消极,神情仍然是羞涩中夹杂着期许:“那个,我听说用这个纸做的千纸鹤能飞起来,班上也有很多同学在折,我昨天试着折了几个,虽然没有让它飞起来,但是成品确实很漂亮,前辈就收下吧,就当作......恋人之间的礼物也好......”他到后面越来越小声,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嗫嚅着出口,也亏嵯峨看着他红透的脸,心情莫名好了几分,主动伸手去搂纸袋和抱着纸袋的人。织田律被他吓了一大跳,缩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不动,直到嵯峨等不及他开口,主动低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今天晚上跟我回家。”


    对方把头闷在他怀里不肯说话,许久才闷闷憋地出一声好。他轻柔地抬起他的脸,看到他的双眼水光潋滟,眼角眯出一道灵动的弧度。他当时还以为这是掩饰的羞怯。后来的他会知道,这不仅仅是寥寥无几的误判,更是其中最严重的,严重到没有之一。他将用长久的时间去悔恨,以此换来今日的心满意足。








    “我知道的。”


    少年认真地对他说,用温柔的语气描述着他曾看到的那一幕,也就是嵯峨把那只猫,现在应该叫空太——带回家的场面。嵯峨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他的目光飘到遥远的地方,思绪也过了好一会儿才集中到对方柔和着继续的语调上。他听见自己的举动被另一个人复述,恍惚间只觉得他描述中那个人不是自己。


    “前辈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织田律的脸上飞起一层红晕,“虽然可能只有我注意到了前辈那一次的举动......”


    寂静之中,黄昏的图书馆里唯有心跳声回响。               


    而只有嵯峨听得见他的心声。


    这家伙......为什么会觉得我温柔呢?


    明明我是个,糟糕透顶的人啊。


    无数次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是伤害到彼此,甚至可以在对对方抱有厌恶之情的同时跟他交往。


    这个人,明明被我伤害了,为什么不说呢?


    这就是你的“喜欢”吗?


    “就算跟我交往后——”


    就算你看到了我糟糕的样子,就算我没有展现出作为恋人的合格姿态——就算我们没有发展成曾经的你想要的那种相处模式——


    “仍然这么觉得吗?”


    仍然抱有幻想吗?


    仍然对我......喜欢、吗?


    ......骗人的吧。


    对方的静默反而让他安心了片刻。给出否定的答案以后两个人估计就要走到头了吧,这也在他的情理之中,早一点撕开虚伪的面纱也好。毕竟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


    “嗯。”


    赠予他他所渴望的爱呢......?


    少年回答的声音,比叹息还要轻。


    “我喜欢前辈。”织田律先是轻声说出口。就算他的声音已经在发抖,吐字因为紧张也变得结结巴巴,他似乎也不打算停下,“虽然嵯峨前辈好像总是......”他蹙起了眉,似乎是在斟酌着合适的语句:“不那么容易靠近,但是我还是很想要陪在前辈身边。”


    “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前辈。”


    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勇敢。


    小我两岁的恋人,过分天真的后辈......律。


    嵯峨政宗一瞬间真的找不到任何话来回应,他整个都人陷入了茫然和不知所措中。竟然真的有人可以把炽热的情感当作武器,而他就是被攻击的人。


    还是首当其冲。


    他抱住面前的人,随后的动作仅仅遵循本能,无视了对方小声的抗议。


    幸好自己不是爱哭的人,不然的话,丢脸就丢大了。这是他吻上对方之前最后的念头。


  








    什么时候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呢?


    两个人走得越来越近后,灰色的生活就像被涂抹上了前所未有的色彩。嵯峨敏锐的从同学的反应中察觉到了这一点。上次后排的同学甚至打趣了他。(“真好啊——做个池面,要是我也能有个可爱的女朋友就好了。”对方如是说。)


    “我和以前相比,变化有那么大吗?”啊,一不留神就脱口而出了。对方虽然愣了一下,也很爽朗地给出了答复:“因为嵯峨你总是看起来很不好接近的样子,说实话就算跟你同学了这么久也没说过几次话,最近感觉你的气场变弱了,话说你不会不知道吧,班上的女孩子都在传你在谈恋爱——话说之前你也是有过女朋友的吧?当时还感觉你没什么变化,这次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不是女生,是我的后辈,名字叫做织田律,应该满了十五岁。是个天真的孩子。


    这些话涌到他的舌尖,又被他吞了下去。


    “是个很可爱的人。”他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直到对方看到一脸兴奋的要爆炸的表情才猛地意识到不对。他转身的时候还能听见对方大声的嚷嚷:


  “嵯峨你这家伙原来还会脸红啊!”










    那家伙的生日是樱花日。


    而我的生日是圣诞节。


    中间的情人节,可以两个人一起度过吧。


    即将到来的我的生日,又要怎么样和你一同庆祝呢?


  








    “前辈?”


    “我也做完作业了。”嵯峨心神领会,帮忙拽过对方放在旁边座位上的书包。


    “一起回去吧。”


    他们默契地走向嵯峨的家的方向。


    “感觉真是不可思议啊。”对方感慨道,“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么久......”


    嵯峨只是默默听他说。他并不是很擅长煽情类的话题,奈何身边的人像是有个藏满喜欢的心情的罐子,总时不时就要往外倾倒,这一点就像女孩子一样——


    不过他也不讨厌。


    他们踩在夕阳上,影子挨着影子。手与手之间却还是有一点微妙的距离相隔。          


    但是没关系,岁月仍旧漫长,会等待向来不擅长表达爱的他向另一个人缓缓述说,让明日的风景来见证双方平等的爱意。


    总有一天能说出口吧,未来的自己之类的——对于现在的嵯峨,要他直接对另一个人说爱也太肉麻了,毕竟两人都不是国中生了。


    他决定慢慢去证明,用未来弥补之前的出言不逊。如果可以,以后想真的成为那家伙口中温柔的人。


    于是他心中有无限远方,还有阳光照耀。


  








    在家里能干的事是什么?除了到处乱晃荡,逗猫和窝在沙发里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了。他让织田律随意参观,并不代表他早预料到自己会捉到一个扑到自己床上打滚的小孩。他审问对方时努力掩饰住了自己声音里的笑意,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又一次像他之前无数次所做的那样,把对方一把拉进了怀里。


    “来做吧。”


    他把头埋进对方的肩膀,感受着少年身体偏高的温 度。交换了一个亲吻之后,对方的额头已经浮现一层薄汗,他撩起对方前额的碎发,在上面印下一个极轻的吻,随后又向下移动,堵住了对方小声喘气的声音。


    织田律好像只有在情事结束后才会害羞,明明之前连叫声都是勾人的,现在又一脸纯情和羞涩地扣着扣子,嵯峨每到这种时候都恨不得把人推了再来一次,不过这种事他也确实干过几回。


    对方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却刚刚抬起头又满脸通红的把头埋下去。嵯峨看着有趣,也有耐心等他开口。


    “前辈......我们现在,算是在交往吗?”


    竟然是这种问题......我们不早就在交往了吗?他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笑声,本来以为这孩子只是天真而已,没想到还有天然呆的属性啊。


    他没有听到对方提问的声音在颤抖。


    随后的场面在嵯峨政宗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他只记得对方起身的动作是迟缓的,但踢他的那一脚的动作却是又快又狠——织田律飞奔着冲出了门。临走前他回头了吗?他哭了吗?这些细节统统都不记得了,嵯峨政宗能记住的只有自己的震惊,大脑迟钝的像生了锈,让他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终于意识到要去追赶对方时,大街上连织田律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他冲出去时甚至没忘记拿包,好像存了心要和他一刀两断。


    从此以后,织田律从嵯峨政宗的人生里永远的消失了。










    之后的一年,或者更多年,他过得乱七八糟。恋人的人间蒸发似乎完全带走了他昙花一现的转变,他现在又变成了一个人走在路上,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回家。


    剩余的高中生涯里,嵯峨政宗再也找不到独属于他的,哪怕是一缕光了。


    他在雨中迎来十八岁的生日。


    父母的婚姻也在来年滑向了陌路。因为事情不能更加糟糕了,所以干脆自暴自弃。随便做点什么来缓解这份无处抒发的痛苦,既然不被旁人理解,又生在一个破碎的家庭,或许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


    他曾经焦急地搜集“织田律”的消息,但随着他了解的深入,却愈发感到绝望。


    小少爷。未婚妻。出国留学。


    旁人七嘴八舌拼凑出的信息,让他从未如此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脆弱。原来只需只言片语便能轻易地洞穿一个人的心扉。


    而且,他始终找不到织田律这个人。


    是被捉弄了吗。难道对方是披着纯情外皮的情场老手,跟自己交往只是想找点乐子?他无比希望自己能去恨,咬牙切齿地恨,最好将这个玩弄自己感情的后辈的一切和自己一刀两断,再也不回头看那些劣迹斑斑的过往。


    他只差一点就能做到了。


  








    但是,始终在他心中叫嚣着的,比愤怒更加强烈的这股疼痛——


    和从眼睛里滑下的,跟心脏的温度一样的液体......


    又是什么呢?










    高野政宗有一个秘密。


    他在父母离婚后第一次露出笑容,是因为一个梦境。


    梦中出现了一个他很熟悉的少年,像他记忆中的每一次一样,端正地坐在图书馆的角落。他显然是看到了他的,因为他在朝他大幅度地挥手。梦境中的高野政宗也自然地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他们说了很多话,可能夹杂着不少学校中有趣的事。因为高野政宗从梦中苏醒的时候,还能抓住一丝梦里残留的快乐。他困惑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嘴角挂着微笑,又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因为什么而笑。随着嘴角弧度的慢慢减小,他却莫名感到了一种轻松。


    这是向来待他不公的命运,第一次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将从他那里夺走的东西部分返还给了他。


    他不会告诉别人,这个巧合的梦境在一定程度上拯救了他。让他混乱已久的思绪从混沌中脱离了片刻。


    过去的他,也就是嵯峨政宗,总是想要在自我的阅读理解这道题上拿到满分。但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人是无法完全解读自己的,复杂的逻辑使人迷乱,自我逃避般的遗忘,让人在每一天都忘掉自己曾经发生变化的理由。因此人经常对自己分析不透却又迷惑不已。况且,文章可以由作者来定下结局,但是人生不一样,每个人都可以随时改变自己,甚至用荒谬的举动打破自己身上的标签,瞬息万变之际,一切皆有可能。


    何必纠结于自己的过往和不符合平常逻辑的行为?又何必在追逐的时候,患得患失地担忧自己会因为什么重大事件受到干扰和创伤?


    因为——人类本来就是由自己所害怕的一切所产生的影响所塑造的啊!


    可能目前的我确实很糟糕。高野政宗费力地从床上坐起,但是或许还没有结束,正如能将我的人生升华的,从来都只有我一人而已。


    他本以为这只是和以往无数次一样,在绝望中莫名其妙出现片刻的乐观主义。


    床的下方突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像是纸张窸窣着拖动的脆声。他下意识地低头,发现前几天被他胡乱扔在地上的无数只千纸鹤,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竟然都在轻轻摇曳着。他这时才发现昨天晚上只关上了靠近自己这边的玻璃窗,另一边是薄薄的一层纱窗。千纸鹤被风吹着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后,一阵稍大的风袭来,竟然有几只乘着风缓缓飘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清晰的记忆钻进他的脑海。




    【“那个,我听说用这个纸做的千纸鹤能飞起来。”】


  


    千纸鹤飞起来的姿势其实并不雅观,大部分只是在风中凌乱的转了几圈,就直直地掉了下来。但当时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看着这一切的高野政宗,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是真的可以飞的吗?


    他说的,是真的啊。


    他捻起一只飞到自己附近的千纸鹤,发现这似乎是某种特制的玻璃纸做的,看起来好像还可以反射光的样子。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疑问,升得更高的太阳,终于将第一缕阳光送进了窗户内。


    紧接着,他看到了一幅永生难忘的场面。


    无数只笨拙地飞翔的千纸鹤,在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了各种各样的光,炫目的色彩一瞬间盈满了他的眼睛。那画面太过明媚,一时之间高野政宗伸出的手指都在颤抖。


    红色,橙色,黄色,青色,蓝色,紫色。


    ......绿色。


    他数出了彩虹的七种颜色,目光却唯独定格在其中的一种上。


    飞舞的千纸鹤所反射出来的颜色中,最多的就是绿色。不是深邃的墨绿,也不是明亮的翠绿,而是颜色介于两者之间的祖母绿,温润而美丽,像极了一个人的眼睛。


 


    【 “我昨天试着折了几个,虽然没有让它飞起来——”】


  


    骗人的。这些千纸鹤肯定已经为他舞蹈过一次,所以少年才能带着一丝甜蜜的期许,和一点小小的私心,从里面选出最多种和自己眼睛相似的颜色。




   【 “就当作……恋人之间的礼物也好。”】




    高野政宗拾起那些千纸鹤,他甚至没有试图控制自己的手不去颤抖。他数了数那些千纸鹤。不多不少,18只。


     他在自己最糟糕的一次生日过后,才收到了一份他目前的人生中出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对一个理智的人来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的感觉可不怎么好。高野政宗突然有些庆幸另一个人看不见他此时狼狈的模样。


  








    当然,人生是不可能因为一个转变而变得一帆风顺的。


    在今后的十年里,高野政宗还是遭遇了无数挫折。不论是毕业后的对纷繁复杂的人际的处理,还是参加工作后对和同事相处方式的摸索,都让他吃过一番苦头。


    在真正滑落到低谷之际,他只对自己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给别人带来压力。可以悲伤,可以脆弱,甚至可以把所有事推到一旁不管——但是不能伤害别人。正因他深知被伤害的痛苦。


    在十八岁生日过去后,他在那份不知是早到还是迟到的生日礼物里挑了两个小时,才从里面选出了一个颜色最接近曾经的恋人眸色的。这一只被他随身携带着,实在撑不住时,他也会允许自己依靠那只千纸鹤片刻。


    你走后只留下了残存的爱。


    ——我却凭借这爱而成长。


    高中时期转笔的恶习还是没有戒掉,只是他基本能做到不太被干扰了。


    这有点像他过去受的伤害被治愈的过程。说的矫情点,伤口肯定是不会自动消失的,但现在的高野政宗已经强大到能飞针走线咬牙自己缝好伤口。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即使是最脆弱的心也可以愈合。疤痕只不过是被治愈的印记,和上帝的亲吻一样美丽。


    说不定已经做到了吧。他有时候会想,年少时期所想的,成为温柔的人什么的——


    就算当时的他是那样的幼稚,这个愿望却像是深埋在心底的种子。不知是从何时起开始萌芽生长,直到变成了如今参天的模样。


    最庆幸的是——


    “小野寺!你究竟什么时候起床?”


    “为什么高野先生非要特地来叫我啊!”


    他终于又找到了对方。


    虽然当年那个直率的孩子完全变成了一个傲娇的大人,但是——


    “来看我的对象。”高野政宗已经进化成更能将诸如此类的话脱口而出的程度了,对方猛地打开门,满脸写着恼羞成怒四个字:


    “请高野先生不要捉弄我了——唔!”


    他直接用吻堵住了对方接下来的话。了,习惯性地无视了他挣扎的动作和被放开后一连串的抱怨。


    “真不可爱啊。”他半抱怨的叹气,内心却是满足的。


  


   




    不,跟过去一样可爱也说不定。








    如果人生可以看作电影的话——


    放映中的,我的人生,可能也只是开头糟糕。


    失而复得,终修正果,这些美好的词将由我亲手书写。


    因为作为电影的导演,我自可以让它五彩斑斓。


    ——这是此时,拥抱着刚刚确立重新关系的前恋人的,高野政宗的心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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